2023年8月,我來到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維西傈僳族自治縣中路鄉新廠村擔任黨總支書記助理。一年多來,在這片海拔2300米的傈僳族聚居區,我把廣闊的基層作為最好的課堂,實現了從走出“校門”到敲開“戶門”的轉變。
第一次入戶開展防返貧監測時,火塘邊的場景讓我記憶猶新。當我用普通話詢問收成情況,老人用傈僳語回應,我不知所云,一時手足無措。語言像一堵無形的墻,將我和這片土地隔開。村委會主任趕忙給我做翻譯,幫我解了圍。我低頭在本子上記錄,但筆記本上冰冷的數字卻提醒著我:不打破語言壁壘,就叩不開群眾心門。從此,我的筆記本空白處爬滿了拼音標注:阿尺(意為“山羊”)、阿月(意為“豬”)、闊耍(意為“玉米”)……
深秋的一個下午,我再次來到老大爹家。閣樓里,金黃的玉米棒子堆成了小山。老人正在收拾晾曬木香,“阿俄扒,闊耍阿里榮困瓦?”(意為“大爹,你家玉米收了多少”)我努力讓發音標準些。老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說:“這位‘城里瑪’(意為“城里姑娘”)也會咱們傈僳話了,和我們是一家人了。”老人說著,他的老伴捧著一簸箕紅彤彤的蘋果不由分說就往我兜里塞。這些沉甸甸的蘋果,仿佛是這片土地的溫情與期待。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給金黃的玉米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這一刻,我仿佛聽見了這座大山的心跳,它正以最質樸的方式,接納著一個外來者的笨拙與真誠。
普大姐是一位殘疾的傈僳族婦女,和兒子相依為命。在核對“一卡通”補貼發放情況時,我們發現她持有的三級殘疾證由于早年登記時的疏忽,與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存在出入。普大姐既聽不懂普通話,又因殘疾行動不便,根本無法獨自去縣城辦理證件更新。我們立即啟動代辦服務:協調鄉民政所開通綠色通道,往返縣城近200公里辦理手續。當新證件送到火塘邊時,普大姐撫摸著證件連說“阿克幾(意為“相當好”)”。此刻,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響,映照著她臉上久違的笑容。這次經歷讓我們深刻體會到,民生工作就是要從這一本本證件、一筆筆補貼做起,我更加堅定了“群眾事,無小事”的信念。
在一次火塘會上,村民老蜂愁容滿面地說道:“今年花椒大豐收,我家倉庫都堆滿了,可小販來收購時壓價太狠,連采摘的工錢都賺不回來。”這番話引起了在場村民的共鳴。新廠村的花椒品質上乘——麻香濃郁、色澤紅潤,卻因銷售渠道單一,長期面臨“優質不優價”的困境。了解到這一情況后,我和同事們立即行動,逐戶走訪統計全村花椒存量,并積極對接幫扶單位縣林草局。經過多方協調,縣林草局發動干部職工開展消費幫扶,以高于市場價的價格集中采購新廠村花椒。最終,村民們滯銷花椒全部售罄。當村民們拿到貨款時,老蜂激動地說:“多虧了你們幫忙,不然這么好的花椒真要爛在家里了!”這次幫扶不僅解決了眼前的銷售難題,更讓我們意識到,打通農產品產銷“最后一公里”,需要建立更穩定的銷售渠道。
夜幕降臨,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村民總叫我“阿多果”(意為“來家里烤火”)。這座大山教會了我,基層工作不僅僅是幫村民增加收入,更是心與心的貼近。只有把自己變成“村里人”,才能做好“村里事”。在這條充滿玉米清香和花椒麻味的山路上,我和新廠村的故事,仍在繼續書寫。
和柯(右一)在地里為村民講解政策。(新廠村村委會供圖)
和柯(右一)進行防返貧監測工作。(新廠村村委會供圖)